第八十四章

她还上网查了很多关于见家长的注意事项。

谢如鹤一愣,仍然半跪在地上,敛着下巴笑了。随后,他低下头,在她的手指上落下一吻,轻声道:“盖个章。”

醒来就到了天明。

谢如鹤坐在沙发上,面前放了一台电脑,还在工作。

觉得自己准备妥当了,晚上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录音棚里的光不算特别亮,有几处背着光,他的模样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眸色却明亮。晕黄色的光织成一层薄网,轻轻笼罩下来。

谢如鹤打开戒指盒,双脚撑着地。而后缓慢地,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他对上书念的眼,再度说了一遍。

良久后。

“之前你来家里录歌。”谢如鹤说,“本来我跟方文承说了,让他另找音乐制作人。但他听了外公的话,把你带到家里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谢如鹤像是松了口气,眉眼垂了下来。他把戒指取下来,虔诚地戴到她的无名指上,慢慢往里推。

余光注意到她的动静,谢如鹤问:“不看了?”

谢如鹤低声说:“过来。”

下一秒,书念喊他:“谢如鹤。”

见家长这事,书念没法做到像谢如鹤那般沉着稳重。虽然在几年前,她也跟季兴怀有过电话上的来往,但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书念茫然:“为什么?”

“我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是,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的那个时候。”书念吸了吸鼻子,“我当时就,还挺不喜欢你的。”

他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夹带着一句不太清晰的话。

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书念用力抿了抿唇,伸出手,想当做很平常地回应一下。她的嘴唇动了动,颤意却完全控制不住,带着鼻音:“好、好呀。”

书念的心情忽然就平定了不少,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书念连忙点头:“对的。”

外头的景色飞速向后挪,视野糊成一团。天空是清澈的,看不到一片浓云,阳光向下坠,在海水上闪闪发着光,有不知名的鸟群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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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谢如鹤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扯。

“你愿意嫁给我吗?”

书念被他盯得莫名,问道:“怎么了?”

像是电视剧里拍出来的场景,书念下车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措,立刻凑过去牵住谢如鹤的手,十分依赖。

“你过来睡,我得抱着你。”

她只是想进来找个理由让他休息一下,却莫名地得到了一个,只愿意让他给予的,等同于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听到她的声音,谢如鹤立刻把电脑合上,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抬起眼。他忽然注意到书念的模样,视线定住。

谢如鹤以为是自己刚醒,神智还不太清醒,迟疑地问:“你说的不是牛吗?”

书念的大脑仿若断了线,她坐在椅子上,脚尖轻轻点着地,紧张地想找个东西来支撑自己,想冷静地去给他一个答复。

一闭上眼,书念就睡了过去。

书念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到谢如鹤的房间,也没把他叫醒,只是磕磕绊绊地在他旁边数着数。

一路上,谢如鹤开着车,书念坐在副驾驶座上,像临考前抱佛脚的学生,继续翻着手机,看着见家长的注意事项。

“他希望。”谢如鹤平静地说,“你能跟我多见面。”

除了一枚戒指,还有两个人。

谢如鹤也没催她,在客厅等着。

他就已经将她的整个人生纳入怀中,当成他的生活里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没有任何多虑,不需要多一分的犹豫。

书念还是忍不住问:“如果我表现不好怎么……”

“我就是,刚刚突然就想起了当时的这个想法。”书念也从椅子上下来,像只猫一样往他怀里蹭,“感觉很神奇。”

“啊?”

书念还没反应过来。

但书念总觉得不好,还是提前一天扯着她到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也只是中规中矩地买了一盒茶叶还有一些保健品。

她的话还没说话,面前的别墅突然打开了门,走出了个中年男人。见到他们两个,他招了招手,笑道:“来了?”

不知是谢如鹤的怀抱带了力量,还是书念的数“牛”战略起了作用。没多久,精神了半个晚上的她,突然就有了困意。

“对啊。”书念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也老是失眠,就经常数绵羊,但都没什么用处。后来我换成牛,好像就比较容易睡着。”

谢如鹤仰视着她,脖颈拉成直线,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向来是镇定从容而冷淡的,此刻情绪也不自禁的外露,嘴唇抿得发紧,下颚崩得僵直。

书念嘀咕着:“你怎么知道。”

谢如鹤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让我亲一下。”

书念讷讷地看他。

只要是她。

车内还放着音乐,是谢如鹤的歌。

书念紧张地手心冒汗,也下意识跟着喊:“二舅。”

书念老实道:“怕你外公会不喜欢我。”

书念点点头:“我在数绵羊。”

偶尔冒起来的不踏实,好像都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安定了下来。

刚走到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谢如鹤就扯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怀里。他的眸色漆黑,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很漂亮。”

男人看向书念,也笑了:“是念念吧?”

谢如鹤已经闭上了眼,又道:“平时就算了。”

十年后的她,会跟她曾经希望过不要再有交集的人,永远在一起。

谢如鹤:“……”

季兴怀住的地方离谢如鹤家不远,开车过去大概半小时的车程。

“觉得。”书念小声地说,“只要跟你道了歉,之后就不会再有交集了。那感觉肯定会很好,我就不用老是去找你,然后看你的脸色。”

书念本是正躺着。因为他这个举动,她的姿势有了点变化,背着他靠在了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还带着浅浅的睡意:“你数你的。”

谢如鹤说:“不会。”

听着她的这个话,谢如鹤的眼睑一抬,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态度。他张了张嘴,可这却是他真的做出过的行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书念的眼眶发红,想着他刚刚教自己的话,小声又生硬地用法语说了个“好”:“oui”

也从黯淡无光,变成了她漫长人生里的太阳。

“所以不会不喜欢你。”

书念抬起眼,往车窗外看。

谢如鹤闻声抬头:“嗯?”

书念走过去,说:“走了吗?”

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假期结束之前,谢如鹤带着书念去见了季兴怀。

时间在此刻像是慢了下来。

闻言,书念往后方看。

心境也就不同了。

见他没再有要开口的趋势,书念收回心思,回想了下刚刚数到哪了,然后发空心思继续数着:“八只牛,九只牛,十……”

“快进来。”

半晌后,书念从房间里出来。

谢如鹤帮书念准备好了礼品。

那个时候的书念,大概不会想到。

她犹疑地在原地停顿了下,而后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一只牛,两只牛,三只牛……”

那个阴沉而沉默的少年。

书念没赖床,立刻爬起来洗漱。

谢如鹤朝他点头,喊了声:“二舅。”

房子的装修偏中式,空间很大,但并不算豪华,看

谢如鹤从车后座把礼品袋拿出来,轻声道:“别紧张。”

谢如鹤偶尔往她的方向看几眼,忍不住弯起唇角。

被谢如鹤投喂了早餐之后,她便回到房间里,按照网上给的意见,换了一套素净的暖色调裙子,刚过膝。而后在梳妆台前磨蹭了半天,勉强地化了个妆。

谢如鹤忍不住笑:“为什么这么紧张?”

“看完了。”书念像是在自我催眠,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会表现的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兴许是一时冒出来的想法,这个求婚显得简陋而又仓促。

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否难行。

“……”

书念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移。她的嗓子发干,有点说不出话。像是连带作用一样,连同眼睛和鼻子都发着酸。

还没数到第十只牛,谢如鹤就睁开了眼,哑声道:“睡不着?”

再无其他。

没多久,车子也开到了季兴怀住的地方。

是如川市的富人豪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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