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背景

发动机的声响越来越大,飞机开始起动了。随之出现一种异常的感觉,仿佛觉得自己被压在闯红灯的跑车的座位里。不常外出旅行的桑迪继续埋头于她的侦探小说中,连头都不抬一下,这样也许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约翰却不大喜欢读离奇古怪的侦探小说,他觉得那些东西读多了会使人变傻,虽然在职业生涯中,他曾不止一次出入神秘莫测的险境,顺利完成任务。他的意识告诉他,飞机要起飞了,脚底承受的压力突然增大。他听见收进起落架的声音,飞机昂首向空中升去,起飞很顺利。周围的人都调低了靠背,准备在抵达伦敦希思罗机场前好好睡上一觉。约翰也将靠背稍稍放低了些,不过他准备先吃晚饭。

确实没错,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无可奈何地承认道。今天世界上的情况确实要比他所经历过的那个时代好了不知多少。现在已经不必再派潜艇到俄罗斯沿海去接叛逃者,也无须派飞机去德黑兰冒犯伊朗人,更不需要纵身跳入北越的臭河浜里去拯救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也许将来有一天,鲍勃·霍尔茨曼会说服他写一本关于自己的书,问题是谁会相信呢?中央情报局也决不会允许他讲述自己的故事,除非在他临终的前一刻。当然,他也并不着急,特别是在他的女儿将要给他添个外孙的时刻,他就更不会想去写那样的书了。我这是怎么啦?他自问道,不愿再继续想这件事了。他的思绪回到了女儿身上,新婚之夜帕齐一定得到了上苍的眷顾,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了孩子,丁更是喜形于色。约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商务舱,头等舱与商务舱之间的隔帘正好没拉上,他发现他们俩手拉着手,正在听女乘务员讲解乘机安全措施。如果飞机以四百节航速直冲水面的话,请速将座位底下的救生衣取出来,只要拉动便能充气……这对他而言只是老生常谈。橘黄色的救生衣穿在身上便于前来援救的飞机发现坠机的位置,这大概就是穿救生衣的唯一好处了。

约翰坐正了身子,抬头向侧面望去,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机舱,一共是三个人。一个或许是领头的,正带着一名女乘务员向驾驶舱走去。他让她打开驾驶舱的舱门,两人走了进去,关上舱门。好,这下威廉机长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希望机长是个老手,面对持枪歹徒能冷静处理。最好是受过空军或海军的训练,不

约翰会心地笑了,问道:“谁是凶手啊?”

(本章未完)

桑迪咯咯一笑,又埋头于书本之中。乘务员重新开始为乘客提供饮料。克拉克浏览完《经济学家》,又拿起《体育画报》来看。真倒霉,这次橄榄球赛季的压轴戏看不到了。这最后阶段的比赛,他是从不肯错过的,即使出差在外,也是要看的。熊队正越来越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从小就与乔治哈拉熊队及中途岛怪兽队同时成长,自己差点也当上了一名职业橄榄球运动员。在高中时,他就是杰出的中后卫,印第安纳州立大学曾对他很感兴趣(不光因为他橄榄球打得好,还因为他游泳也不错),不过他却决定放弃上大学,学他老爸的样子,投身海军,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

“您是克拉克先生吧?”乘务员递上一份菜单。“克拉克太太想吃些什么,请您挑选。”

“别紧张,桑迪,”他设法抚慰着妻子。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真的做到不紧张,谈何容易。

“还不太清楚,大概是他的妻子吧。”

“真他妈的倒霉,”他低声自语道,声音低得只有旁座的桑迪才听得到。她转过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已经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这阻止了她发出任何声音,但却没能让过道对面那位女士保持镇静,她尖声叫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另一位女士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这才使她的叫声没有惊动更多的人。女乘务员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多少年来,飞机上从没有发生过这类事情,眼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经常有此类感觉。飞机微微向右倾斜,飞过新泽西州海岛城的上空,然后再飞越三千英里大海,历时五个半小时,才能在爱尔兰海岸的某个地方降落。他觉得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小睡一会儿,至少可以不再受到机长那无聊的情况介绍的影响。比如,刚才机长还在说“我们现在的飞行高度为四万英尺,如果此时飞机的机翼折断的话,我们就会……”空姐开始供应晚饭了,送食品的手推车堵在过道里。

“约翰……”

“总算上路了,亲爱的,”桑迪抬起头来说道。

在被调任到英国秘密情报局来之前,阿利斯泰尔一直在英国特种航空部队工作,职位基本上与约翰相仿。当下面作训部门的人渐渐变得懈怠,需要重新调整时,让他们这样的人去领导,那可是个绝对没错的主意。八年前他俩曾在罗马尼亚共同执行过任务,有过十分愉快的合作。这位美国人对有机会再一次与阿利斯泰尔合作感到非常高兴,尽管他俩现在都已过了无所畏惧、乐于冒险的年龄。约翰并不觉得自己适合当行政领导,但他现在毕竟不再是二三十岁了,甚至四十岁都早已过了,再要去翻墙上屋、马路追凶明显力不从心了。一周前,在他兰利 的办公室里,丁曾用十分敬畏的语气,对这位将要当外公的老丈人也说起过这件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暗自问道。他毕竟还活着,还可以抱怨年龄越来越大,那已经是蛮不错的了,更何况自己还当上了颇受人尊敬的新机构的最高指挥官。对他而言,最高指挥官只是个礼貌称呼,其实就是个不上前线的大佬。但总统要任命他,他想推辞也是很难的,更不要说这位总统恰恰又是他的好朋友。

约翰·克拉克是个乘飞机的老手,飞行次数不少于许多有执照的飞行员,对飞行数据很熟悉,但是要乘坐一架双引擎飞机跨越大洋的想法总让他感到不安。四个引擎还差不多,他自忖道,即使一只引擎出了毛病,那才减少四分之一的动力;而这架联合航空公司波音777只要有一个引擎出了毛病,那就等于失去一半的动力,后果不堪设想。大概是因为他的太太、女儿及女婿都在飞机上的缘故,才使他产生了些许不安和紧张。不对,这种说法不对头,他怎么会紧张呢,乘飞机决不会让他感到紧张与不安的。那只是一丝挥之不去的……那到底是什么?他自问道。他的妻子桑迪靠着窗户坐在他的身旁,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侦探小说,沉浸在神秘的气氛之中。他也极力想把思绪集中到正在阅读的《经济学家》杂志上去,但总觉得脑后有股冷气袭来。他抬头向四周望了望,想弄清什么地方出了毛病,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不出哪里有毛病,也不想让机组人员发现自己的不安神情,于是喝了口白葡萄酒,耸了耸肩,重新回到了论述“当今局势一派和平”的文章上去。

“希望你会喜欢那里的生活。”

“我带了好几本书,这本看完后我还有三本烹饪书要看呢。”

菜单上的食品质量相当不错,国际航班上吃的一般都很好,酒的品种也很多,不过他还是决定不喝酒,只要了一瓶水。他舒了一口气,往椅子背上靠了靠,卷起衬衣袖子,乘这样的飞机总会让他感到闷热。

坐头等舱的一大好处便是乘务员会记得你的尊姓大名。这次出差他的身份自动提升了,他是乘机的常客,从现在起他将会常常乘坐英航的班机,因为英航与英国政府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

克拉克又朝四周看了看,他仍旧感到脑后有股冷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乘务员来回走动,收拾起空酒杯,飞机这时已滑行到跑道的起端。女乘务员最终在阿利斯泰尔的身边停了下来。克拉克瞧了一眼阿利斯泰尔,这位英国人一脸的无奈,立刻将他的座位调正。他怎么也会有点紧张?这不怪了吗?以往他俩乘飞机是从来不紧张的。

克拉克在心里也问着同样的问题,不过他的另一个问题是:见鬼,怎么把手枪放在行李包中搁到上方的行李架上去了呢?需要的时候拿不到手枪,那你把它带上飞机又有什么用处呢?真是个白痴!是个大错误!他转头看了一下,发现阿利斯泰尔脸上的表情与他的一模一样。两个最有经验的职业反恐老手,却把随身武器放到了四英尺外手够不到的地方……

就在此时,他们发现有些不对劲。机舱左侧有个人站起身来,他穿着整齐,特别是上身还穿了一件外套,这引起了约翰的注意。大多数人上了飞机,会脱去外套再坐在座位上,而他……

原来藏在外套里的是一支勃朗宁自动手枪。克拉克一看便知这是支军用手枪。阿利斯泰尔·斯坦利也看出来了。不一会儿,右边也站起来两个人,走到克拉克座位旁边。

电视屏上的电影中断了,接着传来了机长的声音。为了更合理地利用气流,飞机准备飞南线。这样一来,威尔·加尼特机长解释道,飞到希思罗可以节省四十分钟的时间。不过他没说,飞那条线飞机可能会因气流而有些颠簸。航空公司总想节省能源,能省下四十分钟的燃料,或许可以让机长的考绩本上增加一颗金星……当然,也可能只是一颗银星……

“是啊,难怪办离婚案的律师要价都这么高呢。”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