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一下子愣住了，“阿猛教官？！”

“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静。”

刘静入伍时是十七岁，之前一直在念武术学校本来满心是想着等毕业后就在武校教学做教练。直到在一次国内的武术比赛上她得了女子散打冠军，才被劝招入特种部队成为了特种女兵。

在最初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人生。

刘静回头，穿着体面的西服一脸锋利严肃的男人鼓掌着走出来。

对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说这只不过是个很小的插曲，都是些爱看笑话的墙头草，管它笑话是谁惹出来的。

“阿猛教官，谢谢你。”

不过是短短的几十秒，五招之内，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就已制服强壮的敌手。

阿

童小瞳摆了摆手，笑嘻嘻的伸手指戳了戳她，“什么童小姐，我叫童小瞳！”

刘静认识这个女孩儿，她是会所的VIP会员，经常带几个还没过叛逆期的小姐妹来跳舞开Party。最近她几乎每天都来，来了就喝酒疯闹，今天她扮演的是嘻哈空姐，短短的上衣露出半截洁白的小腰，只是脸上凶神恶煞一副不良少女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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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护士小姐脸色涨红，顿时恼羞成怒，“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从呱呱落地的那一瞬间，命运的轨迹已经在脚下铺就成道路。有些人站在鸟语花香的童话城堡花园里成为万千宠爱的千金大小姐，有些人却置身泥泞的沼泽地里挣扎着寻求生存。

刘静一下子笑出来了，这女孩太有趣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名字呢？一半都是往好了说才对吧。

“你放心，你爱当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就当，别拉扯你姑奶奶。我就看不惯你这样的贱人，你要喜欢那龟孙样儿的男的你就去追啊，干嘛这么没种的来找别人的茬？你不嫌窝囊，我都替你嫌丢人！”嘻哈空姐拿起一杯鸡尾酒高高举起来，“不知道是哪位兄弟把这个穿着一身垃圾的穷鬼带进来的，我以后在这里看见她一回就抽她一回，算我童小瞳得罪了，干了先！”说完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一饮而尽。

“不是，我是真的转业了。”刘静顿了顿，撩开右臂的袖子，一道极长极浅的伤口，“右上臂骨折，休息了半年，经不起高强度的工作了，现在一变天就疼得厉害，还有左腿也是。”

“哇，这么有内涵啊，不像我爸那个老土鳖，说什么‘瞳’就是眼珠子的意思，我是他的眼珠子？”童小瞳恶寒地抖了抖，“怎么觉得那么恶心。”

刘静笑了笑，她与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人在一切都被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内心涌出的念头绝不是保持尊严，而是活下去。

男人粗喘着气，瞪着她，看起来相当不服气。

“你穷疯了吧？这酒是你泼的，你还敢跟我要小费？”护士大小姐问周围看热闹的人，“喂，有没有这个道理啊？”

今晚是蔷薇高级会所的变装之夜，能参加的人非富即贵。为了配合主题女服务生换成了女仆装，男服务生是英国执事的造型。要说刘静招惹这位大小姐可全是服装惹的祸，她托着鸡尾酒在舞池外被搭讪了！糟糕的是这位前来搭讪的男人是有爱慕者的，于是几分钟后，金光闪闪的护士服大小姐在众目睽睽下把酒嚣张地倒在自己的鞋上。

“我叫刘静。”

男人讪讪地拨开铲子，“看不出来么，一个瘦不啦叽的小丫头。”

刘静真的很懂，现在她的账户里只有八十多块钱，下个月就到了交房租的时候，她若是失业的话只能流落街头——相比流落街头她宁愿给这个大小姐擦鞋。刘静权衡了一下利弊，毫不犹豫地扯下手臂上搭着的手巾蹲下身，终人兴奋地鼓起掌来。

“我早就说过了，小静是我带过的女兵里格斗术最好的，你不信非要试试，出丑了吧？”

“你是谁？！”刘静问道，“为什么偷袭我？”

刘静正要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背后耳畔传来疾速的破风声，她迅速地闪身同时将垃圾袋狠狠抽过去。垃圾桶旁边立着个铁铲，刘静握在手中镇定地倒退几步。袭击她的男人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子，背着光看不清脸，手持一根美国ASP海军版26寸伸缩棍。

童小瞳得意洋洋冲她摆手，身后的姐妹团娇里娇气的大声喊，“慢走呀亲，不送呀亲，小商品市场一日游啊亲。”

男人并不搭话，伸缩棍在手中熟练了耍了个花式毫不犹豫地袭来。刘静拿铁铲架住，利用自己灵巧的身形优势迅速移动用手刀攻其颈外侧，偷袭者机敏地一闪，心里暗叫声“糟糕”，铁铲已抵在了颈部大动脉上。

“看什么看？！我这鞋可是意大利订制的，没让你赔是姑娘我心眼好，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啪啪啪……”掌声从暗处拐角处响起来。

凌晨两点会所打烊后，刘静提着黑色垃圾袋从后门走出来。

“小静，跟着我干吧，你这漂亮的伸手不做保镖可惜了。”

她一愣，继而疲惫地摇了摇头。

“诶？……古诗？”童小瞳一头雾水，“我语文从来没及格过！”

阿猛沉默了，直到烟快烧到了手，才用拇指捏住烟头捻灭。

“我知道啊。”刘静抓了抓猫耳，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擦个鞋而已，尊严这东西又不会因为暂时的低头就失去，而且我也不想给经理添麻烦……不过真的谢谢你了，小瞳。”

“我开了个小保全公司，像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阿猛抖了抖烟灰，“真是巧，没想到你也转业了，为什么？国家培养个人才不容易啊！”

“小静？《哆啦A梦》里的那个小静？

“小静？《哆啦A梦》里的那个小静？”

阿猛是她的第一任教官，不过时间很短，她进入部队一年半他就突然转业离开了部队。在大队里因为执行秘密任务而突然离开的人很多，有时转业不过是个简单通俗的借口而已。

从她刚进队的时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单兵训练她永远是尖子只会拼命训练。他一次次地强调，不要守，只要攻，你没有退路。在生死较量的战场上没有退路，在社会这个弱肉强食的大森林里一样没有退路。

刹那间，许多回忆纷飞而至，有些久远到好似上个世纪的事情瞬间因为这个人的脸而清晰起来。

常来这边玩的富二代二世祖几乎都是童小瞳的朋友，提出名字也没有人敢得罪，于是被扣上穷鬼帽子的护士小姐只能咬牙切齿地被朋友拖走了。

有不少人注意了这边的情况，服务生得罪客人，就算是故意找茬，也多半是要忍气吞声吃点亏，毕竟这家会所给服务生的待遇很优越。经理在开会时不止一次的强调，来这里消费的，是你们的衣食父母，给我把你们的爹妈伺候好了，月底的奖金就有着落了，懂吗？

面对强大的命运，你可以奋起抵抗，或者束手就擒。

“你宁愿一辈子做服务生给人家擦鞋？！”

众人嘻嘻哈哈笑着起哄，“就是啊，穷疯了吧！”

“……”

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里，刘静转着杯子，有些吃惊，“原来您真的转业了，那您现在做什么？”

“小静啊，你一直这么谦虚。我明白了，有任务是吧，不用说了。”

“说！为什么偷袭我？！”刘静厉声问。

刘静笑了笑，“我哪里算什么人才，队里的战友都是精英，我只不过是会打架。”

“快擦啦！哈哈！”

“是张爱玲说的话，意思是平凡宁静的生活，一世安稳。”

“我已经不想过打打杀杀的生活了，现在这样很好。”

如果真有人用枪指着你的头的话，你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姐，我可以帮您擦鞋。”刘静微笑着，眼睛略弯，头上的猫耳抖了抖，“不过按照我们会所的制度，服务生的额外服务是除了您消费里自动增加的百分之十五的小费之外还要额外收取小费的。”

空旷的后巷里，偶尔有车从路口一闪而过。

人之间的确有穷富之分，人格也就高尚和卑贱之分，但是人本身并没有贵贱之分。比如面前画着精致的烟熏妆穿着护士服的姑娘，打眼一看便是金光闪闪，但是刘静并不觉得她比自己高贵。

“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静。”

突然高跟声急促地袭来，刘静下意识地要躲，目光触及到网袜的大腿和一张愤怒的脸，顿时卸下防备被粗暴地拉起来，“不用擦！什么意大利订制的，也不看你那副臭德行，小商品市场三十块钱两双人家还得找你二十吧？”

童小瞳耸了耸肩，“嗯哼，您内心太强大了，要是让我受这种鸟气的话，不如一枪崩了我比较快。”

刘静微微笑了，“谢谢你啊，童小姐。”

“对了，以后有人找茬你不用怕啊，在你头顶左上方的位置是有监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