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谦无法实话实说，只得点点头。

洪夕儿莞尔一笑：“怎么样？有收获吗？”

办公室里共有四个人，白灵和周小渔呆呆地站在靠门口的地方，眼朝里面望着。里面的沙发里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年龄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正将身体侧倚在身边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怀里，小姑娘的脸上挂满泪痕，老妇人正在用手不停地给她擦拭着。

“是的！”

“我接受过完整的教育，从小学起！而这都是在欧兰风的资助下完成的！我十岁那年，他帮我联系到了学校，我就开始了我的求学生涯！但尽管如此，我的主要生活还是在赤水镇里，每个周末我都会回来跟母亲一起过，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很好，她的世界还是活着的，她很有兴趣听我说外面的见闻，从小学到中学，我的生活是快乐的，我们母女的生活也是快乐的！”

“很好！”张之谦指指外面，道，“看到了吗？周围是我们熟悉的一切，我们又回到了这里，看来今天我们的特别行程也到此为止了！”

洪雪儿一下扑在张之谦怀里，哭得更凶了。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白灵几乎要哭倒在周小渔怀里，而最后面的洪夕儿则紧紧地咬着嘴唇，牙齿缝里渗着血……

凤凰公墓里秋风阵阵，不断地将阵阵的寒意送进人的身体里。主仆二人伏在洪老先生墓前，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痛哭。

“为什么？”

“在哪里？”

“其实你们有所不知，之前洪夫人曾嘱咐过，在没抓到凶手之前暂且不要下葬！”

洪雪儿看着张之谦点点头，眼神里满含着信任。

洪夕儿看了张之谦一眼，继续道：“你的怀疑没错，我的确有过国外学习生活的经历，而且就是在——德国！”

“其实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这些年来资助我的一直就是我的父亲，而不是欧兰风！因为他没钱，他只是帮着把父亲的钱拿给我们！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他，没有他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不过，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洪夕儿扭过头，缓缓地道：“你说得没错，这里的生活并不是我的全部！而且我也并不打算对你隐瞒！”

张之谦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奔涌而出。他的身体在洪雪儿的手里不停地摇晃着，心犹如被一把尖刀一下下地割着。

“我想去看看！”洪夕儿的语气里带着请求。

“太感谢了！”

“我想应该会的！”

“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葬？”

“那你的故事就结束了？”

张之谦的话意味深长，似乎有种特别的含义，但洪夕儿无法理解，只得叹息一声：“我想是吧！”

“真的是德国？”张之谦喃喃地道。

洪雪儿显然放心了，不过她却道：“叔叔，我想帮助你！”

回来的路上，洪雪儿依偎在老妇人怀里睡着了，看来流出的泪水让她疲惫不堪。

张之谦感激地

从停尸间回来后，白灵的眼皮肿得老高，足以见得现场的悲伤是一塌糊涂。

洪夕儿沉浸在回忆里，没听到张之谦的自言自语。

“好的！”

“高中毕业后，我没在国内读大学，而是在欧兰风的帮助下去了国外的服装设计学院，在国外呆了四年。”

张之谦深吸一口气：“不好说！我现在脑子里东西太多，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得静下心来好好地理理！”

“这个？”洪夕儿沉思了一下，“不好说！”

张之谦的语气越来越坚决，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几乎要咆哮起来。他是说给洪雪儿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当然最重要的，他是说给自己灵魂深处的一个声音听的，他是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也是一个已经伴随了他很久，总是让他心血澎湃的声音。

这时候车子已经驶进了城区。周围的一切变得熟悉起来。

车里的空气不断地与外边交换着，张之谦感觉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洪夕儿默不作声。

“下午，安排我们去一趟凤凰公墓吧，我们想去拜祭一下老爷！”吃过饭后老妇人请求。

张之谦继续道：“这个故事你讲得很圆满了，但越是圆满我越是好奇，那就是这些年来你除了跟你母亲在赤水镇生活外，你还有哪些经历？我听出来了，赤水镇的生活并不是你经历的全部！最明显的一点，你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而这在赤水镇里是做不到的！告诉我，应该没问题吧？”

洪雪儿突然道：“张叔叔，你真的能抓到凶手吗？”

一走进办公室，张之谦就感到了一种压抑悲伤的气氛。或许是被里面的情景影响的，也或许是他不自觉产生的一种情绪。

“是呀！赤水镇里的空气都是死的，已经腐烂发霉了！”

洪雪儿还有话要说，老妇人忙打断她的话，道：“雪儿，我们回去吧！你放心，我们把任务交给张叔叔，他会很快抓到凶手的！”

“是的！”

“希望能给你带来帮助！”

“一直到现在？”

“在你办公室！”

洪夕儿将身体靠在后面，不再说话。

听到声音后，白灵转过头来，叫了声：“队长！”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看到张之谦后泪水决堤而出，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这太危险了！”张之谦与老妇人对视一眼。

“我就来！”

“刚才雪儿的话让我很担心！她竟然说要帮助我？你知道吗？洪大友夫妇之前都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而他们都遭遇了不测！”

挂断电话，张之谦道：“洪大友的女儿接回来了！”

午饭的时候，主仆二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张之谦和老妇人注意着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张之谦也不时地询问她们一些国外学习生活的情况。他的目的很明确，尽力转移开洪雪儿的注意力，让她尽可能地开心起来。在他眼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不可能也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悲痛。不过洪夕儿的表现倒有些与年龄不相符，或许她已经明白了，无谓的伤心已经毫无意义，取而代之的是静默。

在两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之后，张之谦安排白灵带领主仆二人去停尸间看望“洪大友夫妇”，做“遗体告别”。张之谦没有去，就算是他刻意回避吧，他不想让自己再一次崩溃。

张之谦愣了愣，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叔叔一定能！”

之后老妇人指着旁边洪大友夫妇的墓碑，问：“先生和夫人的墓碑也做好了？”

“什么？”洪夕儿又坐直了身体。

老妇人回过身来，冲张之谦客气地点点头，指着怀里的小姑娘，道：“这是洪先生的孙女，洪雪儿，我是洪家的保姆，洪夫人回国后就一直由我照顾小姐！我们真没想到，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洪夫人就遭遇了不测，现在洪家……”老妇人说不下去了，抽泣起来。

“之后你就回到了国内，在模特儿公司找到了工作，开始赚钱养活你们母女？”

洪雪儿从老妇人的怀里挣脱出来，直直地盯着张之谦好一会儿，突然抓住张之谦的手道：“警察叔叔，你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我爸爸还有我爷爷，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

“你的经历！”张之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洪夕儿，她正拿眼望着车外，一言不发。

张之谦顾不得理会她，径直走到小女孩与老妇人的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我叫张之谦，是刑侦队队长，主要负责洪家的案子！”

这时候，张之谦的手机响了，是白灵。

“洪夫人回国后我安排人保护她，可她还是遭到了毒手！所以你们得离开这里，去国外，越快越好！我安排人送你们上飞机！”

他缓缓地蹲下身体，双手捧着洪雪儿稚嫩的脸庞，用手指一下下地擦着她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哽咽着道：“雪儿，对不起，叔叔没有把你的亲人保护好！不过，你放心，叔叔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凶手抓住的，叔叔不会让你的亲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叔叔要为你报仇，就算豁出命去也要为你报仇！”

老妇人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是？”

“哦？那么说来，你是更感谢你的父亲？还是欧兰风？”

“队长！洪大友的女儿接回来了！”

“是不是感觉很压抑呀？”洪夕儿问。

“是的！”

张之谦叹了口气：“是呀，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本章未完）

“唉！”老妇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之谦的心下一惊：“帮我？哦，不，叔叔不需要你的帮助！”

车子驶出了赤水镇的大牌坊，张之谦将头探出车外，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的！我带你们去！”

“有点！”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