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人弹起吉他。

“丫头,你要几个?”

灯光聚集在那处耀眼的地方。

听到有架子鼓的声音。

余声‘哦’了一声,到教学楼门口刚好解决掉早餐。她一进教室就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嘻嘻哈哈,青木桌面上摆的全是零食,一个个嚼着干吃面往嘴里喂。

死党方杨的班是最左边挨着墙那两列,女生远远就站起来对她招手。余声弯下腰从过道小跑过去,坐在方杨早就占好的位置后长嘘了一口气。

方杨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混迹其中跟着鼓掌。

一首歌不到四分半。

老太太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余声跟在后头两边看。四十来岁的老板娘笑着招呼外婆,又看向老人后头的女孩子。

“买几个馍馍。”

“你太慢了。”那声音不耐烦的样子。

地下一层有一排小教室。

“那你为什么不在青海上学了?”方杨开心的不得了,又疑问,“哦西宁。”

她再抬眼看前头,夕阳已经有一半跑到远处房屋身后了。几只猫在已丢弃的菜叶上头跳来跳去,塑料袋被被风扬起飘了一会儿又落回地面。过了菜市场又走了个巷道,余声才到家,恰巧看见老人正要出门。

“评价几句啊我说?”

教室上头的四个风扇开了最大档,余声还是有些闷。她起身出了教室沿着土操场边沿晃荡,风在空中打着滚儿吹过来。花园里草丛边都是细细碎碎的读书声,是个空地方就有人在。她瞎转悠左拐右拐,在一栋比较空旷的旧楼前站定。

架子鼓前的那人抬了抬眼懒得出声,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他提了提裤子边系皮带边往外走。一旁的男生没得到回应,又凑到跟前挡住他的路。

回家路上全是骑着自行车的学生。

余声不好意思的微笑点了下头,老板娘已经装好食品袋。她倾身上前去提,身后有声音传过来,小女生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要放暑假的缘故,期末考前几乎全是自习,每节课都有学校复印的试题铺天盖地的撒下来。方杨学的也是文科,从第一堂课开始就拉着她解决自己的数学遗留问题。

老太太又问她要不要一起,余声立刻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那家馒头铺子有些年头,四处街坊经常光顾,坐落在菜市场的最西头。

路灯打在地面上,他们俩俩一堆,边骑边聊说说笑笑。余声坐在方杨的后座上,目光前后扫着这条学校到小镇的路。路两边有人种着庄稼,夜里被风吹起摇着叶子。

余声从兜里掏出MP3:“你们这儿太难找了。”

余声瞥了眼正看得起劲的方杨,女生已经陷进去无法自拔。她咽下了那句‘你认识他’的话,淡淡的移开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

外头闷热异常,天蓝的不像话。余声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六点四十。她赶去教室的时候,方杨班的英语老师已经驾到好像在说考试的事儿。她隔空给看过来的方杨做了个回家的手势,然后转身走了。

她‘嗯’了声。

忽然有女生尖叫。

晚修前,女生出去背书。

她觉得那样会弄得耳朵很吵很烦,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去思考。尤其是对于戴上耳机喜欢与外界隔绝的她来说,摇滚简直就是晴天一声霹雳。

外婆外公把她当宝贝疙瘩。

“外婆你干吗去?”

女生骑车速度不快,十五分钟后到镇上已经八点有半。方杨家在镇子东头,送她到家门口就走了。余声进了屋就看见外婆坐在炕头绣花,外公在看晚间新闻。

(本章未完)

“你踢了我一脚让我跟你走。”

“没事儿。”方杨说,“我都和老师说过了。”

余声放慢了脚步。

“要出场了。”女生嘴里激动的絮叨。

“我下学期才正式报到。”余声说,“现在坐你们班能行吗?”

“余声。”方杨问,“你高三真要回咱这儿读?”

外公摇头‘唉’了声:“……”

老人笑的合不拢嘴。

余声看了一眼又去摁手里的MP3想换首歌,耳边有打鼓声渐渐传了过来。几秒之后她清晰的觉察到周围有女生倒吸了口气,她瞥了一眼过去。

店门口围了一圈人。

有一个男生穿着黑色短袖牛仔裤,背着吉他从正后面走了出来。他站定在话筒前轻点着头打着节拍,两手握着吉他低下头,手拨动弦,有曲子一点一点慢慢跳出来。

余声哀嚎几声,下床洗漱。外婆那会儿正在院子里喂鸡,说要给她们煮粥喝。时间太赶,余声还没梳头发就被方杨拉走了。俩人在校门口买了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

五月底的傍晚热浪不减。

那个光景,学校门口空空荡荡。

一九九四年郑钧出了新专辑,余声曾经在音像店里有见到过。她现在听到的却是和郑钧不太一样的版本和味道,那人慵懒肆意像喝的烂醉的酒鬼,唱着:

余声有些好奇,愈往近走才发现声音是来自地下室。她沿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下,打鼓的节奏感强到空气都在颤栗。

“后座那几个天天逃课,咱坐那儿去。”方杨说。

他一开口,全场嗨爆。

“六点半了,快点起来。”

余声不喜欢摇滚。

余声看见里头墙角位置摆着架子鼓,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坐在中间。他垂着眼点着头打着鼓,鼓声震耳。门关上后,余声站了十来秒转身。她刚上了一楼,鼓声停了。

板寸男:“……”

男女主持人的声音一刚一柔,听得余声想睡觉。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方杨忽然拉起她的袖子摇,余声拿下右耳的耳麦看过去。

“把遥控器给余余,看孩子想看啥。”外婆抬头对外公道。

余声默了一下,说:“想换个环境。”

那话音刚落,舞台灯光暗了下来。余声不经意的抬眼一望,幕布揭了开,舞台上有两个男生。一个坐在架子鼓前,另外一个应该是贝斯手。

方杨指了指床头上昨晚被她关掉的闹钟。

余声刚跑到阶梯教室门口,铃就响了。

“呦。”老板娘盯着漂亮姑娘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看您这福气。”

余声出了校门沿着石子路往家里走,路上除了行人没几个学生。她手插着兜一面听歌一面两边瞅,有广袤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林子。远方几个带着草帽的大爷燃着一堆火,用长棍拨来拨去,那烟雾徐徐而上染红了半边天。风将那火往西边带,送来了草地的味道。她轻轻嗅着那粘土味儿走过庄稼地回到了镇上,街口有一个菜市场。

当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方杨睁大眼看着旁边的女生戴上耳麦,那表情一副‘你不看节目干啥来了’的样子。身边的同学仰着脖子往台上面瞅,幕后走出来两对俊男美女开始校庆5○年典礼你一句我一句的报幕。

余声带着耳麦听MP3,在白纸上涂涂画画。前桌俩女生正在聊天说起昨晚那个带劲儿的摇滚表演,她从画纸里抬眼,那些话被空气扫进了耳朵。

被拦的人勾唇一笑,由衷的发表意见。

“天籁之音。”说完出了门。

翌日天还半暗,方杨已经从家里过来叫她一起去学校蹭课帮自己复习,余声却还睡的不知所云。女生趴到床边逗她,余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掀开被子闭上眼吐闷气。

有学生擦着黑板,灰尘洒下来前两排全捂着嘴巴鼻子摇手挥。

“你怎么才来?”方杨问。

老人扬唇:“我孙女。”

她蹬掉鞋爬了上去。

路两边都是菜摊和忙活的人,还有几条流浪狗。

夕阳直直的挂在远方,每个忙碌的身影都被拉的老长。有大婶吃力的抱着一箱子西红柿往摊位里屋走,发丝掉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颊。隔壁调料店有人喊那大婶,俩人笑着一问一答。

俩个老人一怒一笑,温暖徜徉在这个屋子里。后来夜深她回房间睡觉,躺下又爬起来,盘着腿坐在床上从跟前的窗户看出去。今儿是她来外婆家的第四晚,这里有漆黑的夜空气新鲜,月光洒满床沿,还有看不见影儿的青蛙叫。

“哥,等等我。”

余声找到声音的来源,她正要往那边走。隔壁一个教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生,她立刻停住脚视线侧向一旁。板寸男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进了那个教室。

开门关门有一瞬间。

他弯腰低头弹着吉他,脚跟起伏随着节奏,最后以一段独奏收了尾。阶梯教室里接连不断的呐喊声吼着再来一首,前后左右的男男女女都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余声默不作声的戴上耳麦,直到晚会结束。

“哥们这段solo怎么样?”教室里刚进门没几分钟的板寸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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