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远心道真是晦气极了，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她要不是女人，他早和她干架去了。

“原来你要去月球？”文措故作惊讶的表情：“带我一起吧，正好没去过呢。”

陆远面红耳赤地举着电话，过去许久，那端才又传来说话的声音，“刚才播放的是亚洲的，还有欧美的，您要点播吗？”

这几年文措总是忘记带伞。这是和万里谈恋爱谈出来的病。她从来不用带伞，因为不管天涯海角不管白天黑夜，万里总能第一时间来接她。

江北的秋天总是很多雨。早上出门还艳阳高照，晚上就默默下起了雨。

……

酒精和头脑发热真的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什么坛子罐子的？你打错了吧？”

电话那边依然保持着死一样的沉寂，陆远感觉有点尴尬。思忖着是不是不该一开始就介绍自己是心理学博士？要是别人反感怎么办？

从来不说脏话的陆博士忍不住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说：“文措，我/操/你妈！”

作为一个在网络成名多时的“治愈专家”，被网友称为“中央空调”的暖男，陆远甚至忘记了他拨打电话的那一刻时间是多么晚，只是理所应当地想着，她应该没有睡。

那天那个不愉快的电话让陆远对这个姑娘印象深刻。第二天起来，他忍不住给秦前打了个电话。秦前是个人民警察，管的片区自杀率高，正因为此，陆远才会把秦前介绍的人当做可以研究的对象。

说完“啪”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可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看了几本破书就能成为救世主。

下雨的时候，出租车总是变得格外矜贵，每次都是车还没停稳，已经好几个人上去抢。文措手上没钱，也不好意思去抢，只能在一旁等着。

陆远觉得今天运气真的有点背。替导师给研究生上课，结果课上几个学生迟到不说，还喝得满身酒气，陆远看了就直皱

躲在路边的屋檐下，看着眼前细密如织的雨幕，纷至沓来的回忆模糊了文措的双眼。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全世界的人都醒来了。只有文措，还在执着于那些温暖的过去。

9月27日是文措和万里的恋爱周年纪念日。她提前一天出了门，就是为了去看一看他们曾一起走过的情人桥，写过字许过愿的情人锁。

陆远不是没碰见过对心理干预排斥的人，但用这种极端方式的人倒是头一回碰到。他终于理解了秦前那个“特别”的评价。

过了几秒，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道温软好听的女声，“您是心理学博士啊？可是怎么办呢？这里是性/爱热线。”

“是陆远的手机吗？我在坛子里看到你的帖子，听说你玩很大，什么都可以玩，三个人一起，你行不行？”

压着气愤和难堪，陆远努力用专业且冷静的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家门还没进，电话又来了，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陆远觉得那一刻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那种有气没处发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他倏然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都没看清楚就直接接通。也不等电话那端的人说话，就对着听筒大声吼着：“不约不约！不！约！炮！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陆远想了很久也没想通是得罪了谁。

帖子的事弄得陆远做什么都没心情，推掉了夜间的情感广播节目，到学校和导师见完面，大概讨论了一下毕业论文的方向，饭都没吃就回家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满不在乎地一笑，理直气壮地说：“您都找上我了应该是知道的啊，我有病啊！”

“……”

电话那端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陆远愣了一下，把电话拿远了一些，看了一眼屏幕，是陌生的十一位数字。

一直以来，文措都非常抗拒别人觉得她有病，非常抗拒接触那些骗钱的心理医生和江湖神棍。

“噗嗤——”电话那端传来有些熟悉的笑声。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那人一脸无语：“这拼得有点勉强吧，一个去城南，一个去城北，这是哪门子的拼车。你怎么不说拼车去月球呢？”

偏偏她就是女人！

“……”

陆远也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出。正准备回播，电话就响了，他看也没看清，只理所当然以为是秦前，接起电话就开始摆架子：“这女的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想去看看万里，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好办法，正当她准备随便坐一辆出租车先回家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说着，陆远就听见几声咔咔的敲击鼠标键盘的声音，电话那端突然传来女人嗯嗯啊啊的奇怪声音，陆远认真地听了一会儿才会意过来，那头竟是在播放着那种东西。

见文措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一切。想起这几天人间地狱的遭遇。想到自己被无数污言秽语强/奸过的耳朵。

是上次“借”伞给她的男人，他也站在路边，似乎是准备坐出租车的样子。

“挺忙的啊？”文措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陆远再一看名字，竟然是文措。

那一天没有任何人打扰她，甚至连她妈妈都尊重地给予了她一点点私人空间。而陆远这个不长眼的，竟然大半夜打电话来。把她仅剩的那么点私人空间都打破了。

陆远后来不得已换掉了已经在江北用了近十年的手机号。用上新手机号的那一天，陆远只希望今生再不会和这个叫文措的姑娘产生什么交集。有些人他惹不起，躲还不行么？

陆远却是笑不出来，他一下子想通了所有的事情，怒不可遏地质问：“是不是你？”

秦前不知道是在哪里出任务，周围全是嘈嘈切切的声音。陆远长话短说把事叙述了一遍，末了忍不住抱怨：“是你说她很特别我才想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当我毕业论文的课题。结果呢？她那不是心理有问题。完全是神经病啊！”

她没有病，她很正常。道理她比谁都懂。有些事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活着？

（本章未完）

陆远那时候并不知道招惹了文措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不管是陆远还是电话那边的人都因为电话接通愣住了。几秒后，陆远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很专业地开始自我介绍。

陆远从那一天开始就进入了手机魔咒。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只要手机一响他就大抓狂。他后来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被人发到了“基情无限交友论坛”。这个论坛是个基佬论坛。从帖子一发出来，他就不停被无节操的基佬骚扰，各种言语挑逗和赤/裸裸约/炮。

钱包和手机都被偷了，文措忍不住苦笑。看来小偷还挺聪明的，她买来烧的纸钱明明也长得像人民币，小偷却能准确分辨出来。

当车在那人面前停住的时候，文措扯了扯脸颊，扯出一个温暖而得体的笑容，几步奔到那人身边。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将他推进后座，随即自己也挤了进去。

“……”

帖子里将他描述得“荤素不挑”“百无禁忌”“大胆敢玩”吸引了大量寂寞猎艳的基佬。陆远被整得苦不堪言。

“你好，我是秦前警官的朋友，江北大学的心理学在读博士，陆远。”

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钱包，准备坐出租车。这不摸还好，一摸才发现挎包的拉链开了。

“你你你……是你……”那人似乎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瞪着眼睛呆呆傻傻地看着文措。

文措倒是淡定自若，只轻飘飘回答：“有本事你去啊！”

喝了酒以后说话都不像平时深思熟虑，舌头快于脑子了。

文措对她的所作所为毫不掩饰，大方承认：“我看你闲得慌，还有空管别人，就帮帮你。”

秦前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搭理他，在电话那头也开了骂：“不是神经病能找你吗！是正常人需要找你吗！你神经病了吧！”

“请问你是？”

虽然他第一时间找到版主把帖子给删了，但还是不能阻止基佬们可怕的传播能力。之后的好几天，他的手机几乎都没法正常使用。

文措厚着脸皮扯着笑容说：“拼个车。”

那是没什么规律随机打乱的11位数字，没有叠字，没有顺序，以0927结尾，似乎是个日期，想来是对机主有特殊意义的日期。巧合的是，陆远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正是9月27日，凌晨一点二十五分。

“九桐山。”文措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名。

打不得骂不得，吃亏只能自己扛着，陆远气馁地对电话说：“文小姐，您听着，不管您是神经病还是有毛病，都与我无关。想干预您的事是我的错误。我也为我的不知好歹付出了代价。以后咱就是陌生人，我不打扰您，您也别再害我了，成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