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门厅，特雷格解释说：“这些外门的锁大抵是装饰用的。梅森，找艾瑟·狄梅耶干什么？”

梅森说：“我仔细调查过佛克纳小姐，就算她想送糖果，也没有这种能力。”

“如果四十八小时以前有人想害死你，我想不通这段时间内有什么事情能使他改变心意。”梅森说。

她以紧张而迅速的动作挥熄火柴。由她的眼神看来，这句话产生了震撼的效果。她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有人看见打字的过程？”

“噢，是你……”屋内传来种种声响，有拖鞋在地上走动的声音，转门闩的声音……艾瑟·狄梅耶只穿内衣，开门说：“我想见你，我希望你了解……”

“没有。我认为她是亲切的好人。她正要给我一份工作，我对她心怀友谊，甚至——噢，忠心耿耿。”

“怎么？”她问道。

他们踏着第三道走廊的薄地毯前进，艾瑟·狄梅耶的房门窗有灯光传出来。

特雷格说：“没有。”

艾瑟说：“我喜欢活下去，也让别人活下去。”她慢慢转头面对蜜德蕾·佛克纳。“我不想指控谁或暗示什么，但字体看来很像你在卡片上的笔迹。”

艾瑟·狄梅耶说：“除非……”又停下来。

梅森上前一步。他问道：“你认识特雷格副队长吧？”

梅森低声对蜜德蕾·佛克纳说：“轻轻敲门；她会问你是谁，告诉她吧。”

她由椅子上半站起来。“我！你是说……”

“一方面她处理巧克力的经验不足，不可能在糖果中动手脚；另一方面糖果送出前四十八小时，她无法进出‘金角’。不，只有一个人符合所有的条件。”

梅森望着艾瑟·狄梅耶划一根火柴点烟，他说：“首先，包装纸上的地址是用‘金角’夜总会林克先生办公室的打字机打的。”

“我明白，不过你收到糖果的时候没想别这种可能性？”

“呜呼。”

“你怎么会有此想法呢？”

她脸上立刻现出某种表情。

“除非送糖果的人是佛克纳小姐。假设是她送的，那就有两张卡片，而……而……就这么回事。”

梅森说：“签条是用胶黏上去的，胶水的结构与‘金角’所用的相同，更重要的是胶水已黏得很牢，警方断定签条至少在包裹寄送前四十八小时就已黏好了。”

“请再记住一点：附在糖果上的卡片原本放在人家送你的兰花胸饰盒里。”

梅森继续说：“这是一点。此外纸张也是从林克办公室取用的。”

她讽刺般问道：“然后吃下大量毒药，害自己进医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森说：“很多人不知道打字机比人的笔迹更有个性。打字机用过一段时间后，每一架都不相同，字体不和谐，专家比对打出来的样品，绝对分得出是否由同一架打字机打出来的。”

“还有没有别的？”她问道。

蜜德蕾·佛克纳笑道：“希望你别以为我回去再送上糖果和另一张卡片。”

她又说：“等一下，”说着退回屋里，拿起一件挂在椅背上的长袍，套在身上说：“请进。佛克纳小姐，你该告诉我不止你一个人来。”

“我想她只会问你是谁。万一她问你有什么事，就说你想和她谈谈今天发生的事。”

“不，你服下大量佛罗纳麻醉药，但不是在糖果中吃下的。”

特雷格说：“我有办法。这支备用钥匙应该有效。”

艾瑟·狄梅耶没有看她。

蜜德蕾·佛克纳唇边的笑容消失了。她问道：“那你认为是我送糖果给你啰？”

梅森乘胜追击。“你说你看见糖果盒里的卡片和‘MF’姓名缩写，十分安心，这才泄露了自己的底细。你若是说实话，那张卡片应该会让你起疑才对，因为三十分钟前你才收到一个兰花胸饰，里面的卡片一模一样，你甚至会注意到卡片上有两个针孔，表示卡片曾被钉在兰花上头，你不可能完全没发觉。”

梅森说：“这可能只是温吞货。”

“蜜德蕾·佛克纳。”

梅森说：“我是说你是唯一能送出那盒糖果的人，糖果是你自己送的。”

他说：“别忘记已经有人想要你的命；不管是谁干的，他前两天想除掉你，现在仍是一样。”

“你。”梅森静静地说。

她说：“你是疯子，我为什么要送毒糖果给自己呢？”

大家尴尬地沉默半晌。特雷格看看梅森，梅森猝然说：“狄梅耶小姐，我想你有危险。”

“咦，我从未……”

梅森打开后车门，扶蜜德蕾·佛克纳和狄拉·史翠特下车。“不如按管理员的电铃。”

梅森警告说：“别激动，佛克纳小姐。我们多披露一点事实，再开始找送糖果的人。喏，狄梅耶小姐，你收到糖果，看到里面的卡片，你觉得很放心，对吗？”

“各种纸张的碎布含量、重量、化学结构和商标都不相同。商标通常以水印直接打在纸张里。”

梅森继续说：“你知道，每一粒糖果都放在一个按糖果形状折起的棕色小纸杯里。”

艾瑟·狄梅耶问道：“谁？”

艾瑟·狄梅耶回避蜜德蕾·佛克纳的目光说：“要不然就是一模一样的复制卡片。”

梅森说：“等找到证据再行动。那时候我的诉讼委托人已经死了。”

“也许吧。因为我认为送糖果给你的人就是杀死哈维·林克的人。”

她说：“噢，我没吃？我只是爱进医院。我假装睡着，愚弄医生，是吗？”

她对派瑞·梅森说：“我只是答复问题，协助弄清事实。”

梅森继续说：“放在桌上的糖盒里少了好几粒糖果，可是装糖的小纸杯也不见了，房间里到处找不到。你吃糖不可能连纸杯也吞下去吧。”

梅森说：“我们来看看手边的线索。送糖果的人有机会动用‘金角’的一切，能使用林克先生的打字机，开书桌抽屉，取用林克的信纸，使用胶水瓶，知道包裹运送社尖峰时刻的包裹处理方法；而且能拿到附在兰花中的卡片，在糖果交给信使服务社之前放进去——中间相隔不到三十分钟，动作必须很快。”

特雷格说：“好吧，我暂时跟你走，看你要往什么方向。”

她露出焦躁的表情。“听好，我今天晚上有事要做。我知道你救过我一命。总之，医院的费用是你付的，我对你很惑激。但是你的脑筋很古怪，我可不能整夜坐在这儿听你说一大堆理论。”

“问她几个问题。”

“你正在为某一目标铺路。”

“是的，我了解。内行人弄起来并不难，外行人可就难办了。”

“你怎么知道？”

特雷格作最后的尝试。“听好，梅森，你若肯亮出底牌，把所知的线索告诉我们，局里会……”

“有。请记住，歹徒送糖给你之前四十八小时，签条已准备好了。喏，你曾在糖果工厂做事，你知道要在巧克力奶油中动手脚，然后使外观完美无缺，看不出破绽，这需要很好的工夫。”

她看到走廊上的一群人，突然住口，然后笑道：“噢，请原谅！你怎么不告诉我有男士同行呢？”

“除非什么？”

他由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选了一把试试看，摇头再试另一把，锁咔啦一声往后弹。

“噢，是的，我出院前见过他。他们等警方许可才让我出院的。”

“是的。”梅森淡然评论道。

特雷格副队长身子向前倾，想对梅森说话；梅斯眼睛仍盯着艾瑟·狄梅耶说：“闭嘴，特雷格。”然后对艾瑟·狄梅耶说：“你没有吃毒糖果。”

梅森说：“我们有几条线索可用，不知道特雷格副队长是否全告诉你了。”

“是的，命案——让你明天不能出庭。”

艾瑟·狄梅耶说：“我不知道这一点。”

“我——有危险？”

艾瑟·狄梅耶叫道：“谁？”

蜜德蕾轻轻敲门。

（本章未完）

特雷格把汽车停在莫雷纹章公寓门前。他问梅森：“按她的电铃？”

“听着，你若查到新线索，洛林·丘吉尔应该在场。”

她笑了。“说实话，我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她说：“噢，我猜警方比我想象中来得精明。”

“是的，当然。我见过佛克纳小姐，发现她很迷人，又富于同情心——她若表现出相反的态度，也情有可原——譬如心胸狭隘，为我无力控制的事情责怪我之类的。”

“还有呢？”她问道。

艾瑟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一下香烟说：“你可能比我更关心这件事。”

她扬起眉毛。“噢，这倒是新鲜的想法！”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