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假如(三)

只是有些答案,想听到她亲口说。

这一天晚上,在一间意大利风格的餐厅,这里的菜色以海鲜为主,一旁有人演奏小提琴,也有男人抽着雪茄,烟雾一飘,环境就好像溟濛一般。

“怎么了?”陈宗月顿了下,问道,“是我太突然了?”

除此之外,李佳莞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黄鹦从周家消失,黄鹦和周老并不亲近,至少不如她和周老亲近。每次李佳莞坐在周老膝旁帮他捶腿,附和周老说话的时候,黄鹦则是懒洋洋的在一边待着,偶尔啄饮着白葡萄酒,不经意流露出的神情,好似嘲笑她刻意的讨好、迎合周老。

“我,我什么也,也没没有看见!”

黄鹦眨了眨眼睛,忙不迭点点头。

富人声色犬马的天国,入眼皆是五彩的筹码,而那个以双臂随意撑住赌桌而立的男人,才真正牵引住黄鹦的视线,他的穿着很整洁,黑衫西裤,皮带分开完美的身材比例。他头发也梳得整齐,露出轮廓英俊分明的半张脸。

黄鹦躲在卫生间,从门缝窥得坐在病床旁的男人,好奇地竖起耳朵窃听他在说什么,他将一支针管扎进了输液的滴壶,她倒抽一口凉气,就被人一把拽了出来,“陈生!”

要是不行,就再强求。

一辆轿车驶进周家的大门,撵上早晨整修花园带进铺地砖的红粘土,在别墅门前停下。司机开了车门,先下车的男人是周老的助理,跟着从车里出来一个长发及胸的女孩,未发育的竹条身材,她的头低垂着。

陈宗月有想过被拒绝,也有想过没必要问,他能做到比她想象还要可怕的程度,用些方法很容易,她躲不掉。

身边的李佳莞,亲切的喊他,“Norman——”

上个月的某一天傍晚,在澳门的不夜赌城。

迄今为止,黄鹦认识他有十年,陈宗月从没把她当成家里的小孩关心,比如对李佳莞那样,她心情沮丧到麻木,也就不妨碍自己继续恋慕着他。

黄鹦情急且聪明的冲口而出,“我不会说出去!”

当发现被李佳莞撞见,黄鹦即刻将食指靠在嘟起的唇上,嘘——

今日陈宗月来得不巧,周老早被商业伙伴约出去打高尔夫。

李佳莞永远忘不了在她们十五岁那一天,在紧闭的书房门外,黄鹦猫着腰蹲在那儿,耳朵贴着门。

结束了难以置信的愣怔,黄鹦表情为难起来。

李佳莞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不下去,讲了句同朋友约了做义工,就绕过茶几走出去。

假如,从她们的童年就纠正了错误。

(本章未完)

才过了几天又再次见到陈宗月,全因李佳莞炫耀似的,领着黄鹦到赌/场玩。

时至今日,李佳莞恨透了黄鹦,盼望黄鹦终有一天,一不小心,自己毁了自己,就像周秀珍一样,爱上一个亡命江湖的古惑仔,再搞大肚子,让周老失望透顶,从而放弃她。

黄鹦连连摇头,着急的解释道,“本来我,我是今晚的飞机去上海,然后我退

可能因为她紧张的结巴,陈宗月笑了笑,竟带着她走出病房,交给周老的助理,除了警告他下次把她跟紧点,不能让她一个人乱跑之外,什么也没说。

不久前,就能感觉到陈叔对她态度的转变,对她变得温柔了,如同周老般疼爱而纵容,甚至超过周老,上次来到周家不忘带两份礼物,可李佳莞这一份礼物就像个幌子、障眼法,因为送黄鹦的礼物都别出心裁。

陈宗月却抬头叫住她,“黄鹦。”

虽然是个让黄鹦犯错被抓现行的机会,但想到周老肯定不会批评她,李佳莞犹豫了下,便也上前把耳朵凑上门。

陈宗月仿若习惯她亲密的举动,掰下一瓣橘子塞进她嘴里,等她咽下,又轻轻说,“……书在我的房间。”

十年前,周老让自己的助理陪她到医院,见她的亲生父亲李月,也是黄鹦第一次见到陈宗月。

黄鹦愣着半天,才用她清脆鲜甜的嗓音,肯定的回答,“不会。”

以前李佳莞是觉得,所有人偏心黄鹦,只有陈叔对她态度一般,不算百依百顺,也不算严格要求,黄鹦瞧不起她讨好周老,自己还不是照样奉迎陈叔,知道他的身价财富,想得到他的特别照顾。

周老从不指责她,而是语气和蔼的提醒她,还喜欢听她讲述童年在上海弄堂里的事,整个家就在纵容她。

黄鹦对他笑得纯良无害,与她见朋友时的开朗不同,带着一点清丽惑人的味道。

“……我不用。”

早有料到的答复,黄鹦似有若无地‘嗯’了声,将要离开他的办公室。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给你践行。”

转回头,陈宗月正在剥一颗橘,她暧昧地把手搭上他的小臂,“陈叔,我昨晚翻到本书,里头的内容我不太懂,你可不可以帮我解读一下?”

陈宗月舒心的微笑,“明天我休假,你有想看的电影吗?”

黄鹦直接坐在他身边,笑眯眯的说着,“过会儿就吃饭了,陈叔留下吧,阿姨要煮咖喱乌冬呢。”

“因为我准备回上海待一段时间,走之前想请阿辉哥他们喝东西……”她小心翼翼的问,“陈叔,你要吗?”

现在她们都已经二十岁,李佳莞才察觉出,黄鹦是作为女人在勾/引他。

比方说此刻,室内空调驱走夏天的濡湿,也制造冰凉的距离感,但黄鹦就是挨着陈宗月坐,身上穿着露脐的小吊带衫,露着那么细的腰,又忘记换掉的、睡觉穿的短裤,丝质的面料稍有一动就缩上去,象牙白的双腿微微荡着,膝盖轻轻碰着,用特有的吴侬细语腔调,对男人讲话。

黄鹦将视线与她对上,轻到仿佛无声说,“原来我是真的,你是假的。”

李佳莞跪在沙发上,扒着窗户张望,努力地想看清她的脸,好证明自己比她要漂亮,以此来获取优越感。

陈先生进了病房,黄鹦还在里面,他也慌,应该她马上就会被人发现,然后拎出病房,却一直未能见有人出来的迹象。

黄鹦推门进来的时候,还正挥别阿辉等人,脸上洋溢的笑容都没消去,转头见陈宗月拧着眉的神情不悦,当即补敲了几下门。

陈宗月转头看她一眼,冷静地推完半支药剂,盖上针帽递给别人,低眼注视着她,猜测道,“你是黄鹦?”

她们隔着这扇门,知道了属于自己的身世秘密。

可能是年纪越大越不喜欢拐弯抹角,陈宗月与她聊了会儿琐碎的事情,就问道,“如果我想追求你,你会不会介意……我的年纪和你差太多?”

不曾料,当他回来的时候,病房门外站着两个保镖似的人物,瞧着这么像陈先生的人。

佣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进门,黄鹦被男人牵着走进来。这个时候是早春,阴沉沉的天气,李佳莞紧紧盯着她打量,她白得就像绘画课用到的石膏,老人常说,嘴薄的女子命不好,可就是我见犹怜,吸引人一再观察。

还没等到消除母女十年未曾相处过的隔阂,周秀珍就因病离世,而在她的葬礼上,黄鹦穿着她送的红皮鞋,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也没有落泪,只是在对生命的逝去表示惋惜。

黄鹦目光跟随她的身影走出客厅,直到看不见,接着嘀咕,“总算走了……”

她茫然的顿住,望着他。

黄鹦是个聪明人儿,很快就搞懂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她总是很迟才起床,迈着散漫的步子进餐厅,有时忘了换掉睡觉穿的灯笼裤,有时忘了穿拖鞋,光着脚进来;每个礼拜有不同的家教课,不管是什么课程,她一视同仁,要么转笔开小差,要么只上一半就把趴下打盹;不说粤语。

黄鹦以为这个陈先生还会威胁她几句,没想到就这么放过她了。

即便是这样,黄鹦始终与这个家有些疏远,她更愿意跟远在上海的姑妈、表哥通电话。李佳莞偷听到她说她不喜欢待在这里,第一次见她笑、见她哭泣。

桌上摆着一座黄白岫玉麒麟,陈宗月坐在办公桌后头,过去从未觉得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需要加强,今日听着门外闹哄哄的声音持续半晌,有些心烦意燥。

坐在轮椅里的周秀珍,特地出来迎接她回家,通红的眼眶里闪着泪花,拉着黄鹦不放,又控制不住地摸摸她的脸蛋,然后把一直放在膝上的礼物送给她,一双红漆皮的鞋子。黄鹦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道谢都是以一种疏离的感觉。

对着病床上的植物人,黄鹦没有办法倾吐‘满腹思念’,干坐半个钟头,助理像是低叹了声,准备带她离开。黄鹦忽然想上厕所,助理到病房外等她,顺便摸了摸外套里侧的烟盒,瘾一上脑,半秒钟也压不住,就拐到消防通道偷偷吸上半颗烟。

其实,飞往上海的机票就定在今晚,但是比起跟陈宗月单独相处,黄鹦毫不犹豫的选择,给朋友打电话帮她退了机票,又定了张明天上午的机票。

可是陈叔一来,她就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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