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凝望那颗天籁珠，当年为了保住月初的魂魄，他将天界至高无上的天籁珠引入月初的体内，护全她的心脉，才得以镇住她的魂魄。如今，她却亲手将那颗天籁珠从体内逼出，他的眼中有着清晰的哀痛，“你可知，没了天籁珠，你将魂飞魄散？”

“陵霄已经死在我的手中，如今你已是苍茫三界的霸主，你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操控万物生灵的生死，而陵霄什么都没有……”月初失去了天籁珠，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的温度正在一分一分的流逝，可她却没有任何恐惧，依稀说的淡然：“你是天之骄子，自幼众星捧月，一路荣华，你就像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而如今，你更加什么都有了……”

菩提泪，千年血，彼岸花，忘川水，梦不归。

浮光涌动，金光破空，只见不远处的月初已将体内的天籁珠逼了出来，而她的身边，陵霄的身躯躺在血泊中，血肉之躯正一分一分消散，虚无，最后迸裂。

——（正文完）——

“天籁珠还你，此生，你我再无相欠。”月初将天籁珠朝他丢了过去，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恰恰落在了白曜的手心。

“当年，我执意随陵霄去了潼城，与他共结连理，就相互有过承诺，上天入地，碧落黄泉，生死相随。”

“那好，我放过你……就如那一日，我放你与陵霄成亲……”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他紧紧握着天籁珠，似有一种要将它捏碎的冲动，“两不相欠？”

白曜咬着牙，听着月初的声音渐渐变弱，变淡，他才问：“到如今，你竟求我放过你？”他一边说着，一边痴痴地笑着，眼眶中的泪水愈来愈多，模糊了眼前她的容颜。

如今的月初并非当年的玉染，此时此刻她如何会回到幽兰谷，他们之间终究不似当年。

白曜听着她的话，突然觉得一阵可笑，他质问道：“那我呢？”

“你说的不错，我是将这天下看的极重，可多少次，我曾想为了你而放弃这天下。但我不能，因为我是白曜。你说我什么都有，可我却羡慕陵霄，他能随心所欲，追求心中所想，即便是颠覆了这天下，因为在所不惜。”

此时的月初已将天籁珠逼出，探手将那闪烁着金光的珠子接下，紧紧握在手中，回首凝望突然出现的白曜，她面色惨白，却笑得悲凉。

“你怎会是一个人呢？”月初说着，已无力倒在血泊之中，她低声呢喃着：“我一直都明白，你心中最看重的东西并非儿女私情，而是这天下。对玉染是如此，对月初亦是如此。”

“只是那样无情的白曜曾深深伤了我的心，只是……我在那一刻，已爱上陵霄。我能杀了陵霄，却永远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此生，唯有随他而去，才是宿命的最终。”月初用尽全力，颤颤巍巍地握着他的手，低声恳求道：“白曜，放过我。”

“谢谢。”月初得到白曜这句话，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无力垂在那血泊中。

一瞬间，失控穿梭，白曜瞬间已如一阵风般消逝。

“我知道。”

他只觉怀中一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初的肉身变为漫天灰烬，消散在风中。

“我将天下放在第一位有错吗？我身为天帝，不忍见天下百姓生灵涂炭，错了吗？”白曜一连两声质问，字字肺腑。

“月初！”白曜嘶声厉吼，他的目光隐约有着一抹痛意。

玉染如是，月初亦如是。

白曜凝望那漫山遍野的灰烬，一眼便认出了所处之地，正是那早已毁尽的麓山。

漫天飞舞的碎片化作一阵青烟，在风中消散，终是了无踪迹。

他终究还是再一次失去了她，那一次，终究还是永生。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挂着一抹动人的微笑，似乎在感受着陵霄血液中那最后的温度。

忽然间，他感受到天籁珠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自己感应，他猛然一心惊，月初有危险。

“所以我这一生，注定是赢了天下，失了你……”

“你真的认为，天籁珠还给我，便能两不相欠吗？”

可他怀中的人却再也听不见他的字字句句，身子已经一分分变淡，直至透明而爆裂。

白曜再也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手中的天籁珠轰然掉落在血泊之中，他颤抖着双手将月初的血肉之躯拥入怀中，感受她身体的最后一丝余温。

“可时光若能倒流，给我再一次抉择，我还是会将三支诛仙箭插入你的体内，因为白曜就是这样一个人。”

情到深处，最是伤心处。

“我什么都有？”白曜哈哈大笑，一步一步朝月初走去，“所以你就要抛下我一人在这世间，独享万年孤独？”

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凝神运气，以灵犀之法迅速追踪着天籁珠的踪迹。

他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幽兰谷，可是凝望那空空的山谷，萧瑟寒风依旧，他的嘴角流露出自嘲的意味。

白曜看她说的平静异常，却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冷声斥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就单单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陵霄？你觉得愧对了他？”

那一日，被天火焚尽万物生灵的麓山竟在顷刻间生满了绿草鲜花，翠绿的树木在风中摇曳，葱葱郁郁，清香扑鼻。

月初，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白曜的心中第一次闪现那样恐惧的颤动，他依稀记得月初最终陵霄而去时最后一个决绝的眼神，好似此生将要永远离开他。

他的字字句句，有着穿透灵魂的哀痛，却有着坚定不移的决绝。

白曜自动解开被封的筋脉后，即刻四处搜寻着月初的踪迹，可惜天籁珠不在身，只能觅着她的气息四处搜寻，一路走走停停，始终寻不到月初的踪迹。

“没有错，从来没有错，错的一直都是陵霄。”月初轻轻笑了起来，那一刻，她心中所想到的依稀是那一日，白曜亲手将三支诛仙箭插入体内，而陵霄却为了她甘愿束手就擒，那一幕幕在心中，始终不曾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