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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去?”

太阳在他们背后落下,海伦慢慢地开车,同时把头往前倾,好早点看到他们要找的门牌号码。她一发现那位同事的家,就立刻开进车道,停在一辆小轿车后方。那是辆新车,李奇在前往修配厂途中,曾在那条四线道上看过挂着《全美最棒保固!》招牌的汽车公司,因此他认得这辆车的商标。

“就是我哥所谓的朋友。”

“他还列在失踪人口里吗?”海伦问。

随机现象的本质,李奇心想。所有随机杀人事件中的受害者,在旁人口中都是好人。没有人会说她是个爱打小报告的内奸,我很高兴她死了。不管凶手是谁,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从来没人会这么说。

女人没说话。她看起来很挣扎,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跟记者谈论受害者的事,但显然安·雅尼的名气说服了她。

“先去哪里?”海伦问。

“他听得懂的。叫他带他的M24步枪,一组夜视镜,有什么就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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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流很慢,路面被挖得坑坑洞洞,施工车辆又一直进进出出挡路。李奇一下看手表,一下又看车窗,天色渐渐变暗,夜晚即将来临。时间正在流逝。

“有事吗?”她说。

林斯基点头。他在六呎外,坐在沙发上,用奇怪的姿势靠着身体让背休息。

“邀请赛?”

“我不相信巧合,”李奇说:“所以你就别浪费时间了,替我找一组电话号码吧。他姓凯许,是前海军陆战队队员,詹姆斯·巴尔去的那个靶场就是他开的,就在肯塔基州,替我打个电话给他。”

“噢,不是的,小姐。我猜她很久以前是会去上班,不过后来就放弃了。可是这次因为情势所逼,她还是得回来工作,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从贫穷变有钱了。”

“我知道她好像很担心,我猜他应该是生意上出了问题。事实上我认为他的问题已经持续一两年了,这就是欧琳又开始工作的原因。”

法兰克林把他的椅子推开,挪出空间,让大家挤到屏幕前。李奇跟海伦·罗汀肩并着肩,两人之间已不再有敌意,只想赶快查清楚真相。

“她不是一直在工作?”

“妳知道她在干嘛吗?”

“这很重要。”

海伦转身走向车子,雅尼和李奇也跟在后面。站在门廊上的女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到很失望,仿佛自己没通过面试。

“钱科,”齐克先生说:“他的名字是钱科。还有,对,是他干的,而且这还是他的计划,他做得很好。当然,他的体型很有帮助。他可以穿着自己的鞋,再套进妳哥哥的,但他得把裤脚跟风衣袖子都卷起来。”

“我同意,”他说:“我们应该跳过她的,这是我的错。同事知道的不多,这很合理。一般人跟自己周遭的同事都不会太亲近,尤其是家道中落的人。”

“把我的名字告诉他,叫他发动他的悍马车,今晚开来这里,告诉他有场全新的邀请赛等他来。”

“对,”法兰克林说,他指着屏幕上方那堆编码里的其中一个字母,“还是失踪状态。”

李奇跟着安·雅尼和海伦·罗汀下了阶梯,进了海伦的车,两个女人坐在前面,而他坐在后面。他觉得他们全都想搭那辆野马,不过车上只有两个位置。

“那个邻居应该会知道更多事。”雅尼说。

“好,先从她开始。”

“她这个人很不爱谈论私事。”女人说。

“这是法律规定的,”他说:“是美国的法律规定的。”

萝丝玛莉·巴尔在椅子上移动身体,想挣脱缠在手腕上的胶布。

“可是她从来没跟妳说过详细情形吗?”安·雅尼问。

“妳能不能再回想一下任何有关她先生的事,这对我们会很有帮助。”

女人摇摇头。“他的名字叫泰德,我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这点。”

“欧琳提过他失踪的事吗?”

“海伦·罗汀也知道。”

“做生意的,但我不确定是哪种生意。”

“她有时候会变得心不在焉,一点也不像她,大概在她遇害前一周的某天,她几乎整个下午都没回来。这也不像她会做的事。”

“而是从有钱变贫穷。”李奇说。

“哪个比较近?”李奇反问。

时间正在流逝。

“妳的立场决定一切,”齐克先生说:“妳要去找罗汀,提出证词,描述妳哥哥如何密谋策划,以及他如何把自己的意图告诉妳,所有细节,包括时间、地点,一切的一切。妳要表示妳真的很后悔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接下来某个蹩脚的公设辩护律师会瞄一下妳的证词,让妳哥哥承认罪行,这

“欧琳在两个月前报案说他失踪了。”

李奇在后座坐得很不舒服,他裤子的口袋歪了,里头有个硬币刚好立了起来扎着他大腿。他扭动身体把硬币翻出来,是个又新又亮的二十五分铜板,他拿在手上看了一分钟,然后收进另一边口袋。

“同事。”

法兰克林写下欧琳·亚奇的同事与邻居的姓名及住址,把纸条交给安·雅尼,因为付钱的人是她。

“应该很少吧,她偶尔才会提起。我记得他叫泰德。”

那位同事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看起来又累又烦。她打开门,走出门廊,然后又把门关上挡住噪音,屋里听起来像是有十几个小孩正玩疯了。她马上认出安·雅尼,甚至还往雅尼的背后看,以为有摄影人员。

“好吧,”她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欧琳是个好人,我们全办公室的人都很想念她。”

“我们知道凶手是查理了。”她说。

“查理?”齐克先生重复她的话。

“他是做什么的?”

“要跟他说什么?”

“我待在这里好了,”他说:“我要查看看数据库里有没有关于她丈夫的线索,也许他在每个州都娶了个老婆,这种事以前发生过。”

“我们只有十二个钟头,”李奇说:“没时间可浪费了。”

文档里大部分都是经过编码的标题以及来源信息,包含了字母、数字、时间与消息来源。实际信息其实很短:两个月前,欧琳·安妮·亚奇太太通报她先生失踪了。他的名字是艾德华·史崔顿·亚奇,在星期一早上从家里出门上班后就没再回去,而她是在星期三下班时间报的案。

“法兰克林知道这件事,”萝丝玛莉说:“还有安·雅尼。”

“失踪?”

“对,大概是这个意思,”女人说:“在经济上她需要这份工作,我想她应该觉得很难堪吧。”

那位同事住在城东一片朴素的住宅区,整片社区布满了网栅般的直路,街道两旁都是一整排简样的牧场式平房,每间房子都有小块空地与旗杆,车库门上有当作门把的大铁环,砖造烟囱上有卫星天线。有些行道树上绑着褪了色的黄丝带,李奇猜这都是为了他们在海外从军的亲人所绑的,至于那些军人参加的是哪场战役,他就不确定了,他也不清楚人们绑这些东西的重点是什么。在他十三年的军旅生涯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他从来没遇过任何在乎家乡树上绑了什么东西的人。只要有人给他们薪饷、食物、水跟子弹,只要他们的妻子没有变心,大多数人就够开心了。

“欧琳谈过他吗?”

他们被进出城的车流挡住了,现在他们要从城东的郊区开往城西,但速度非常、非常慢。李奇又开始交互瞄着手表和窗外,太阳在他们前方地平线的低空中,但他们的后方已经进入黄昏了。

“我们只能祈祷了。”海伦说。

“不,我真的不知道。”

“妳会开除她,不让她当妳的律师。妳会中止辩护,这样她就没办法把你们谈论的事说出来了。林斯基,我说的对吗?”

“是谁知道?还有谁也参加了这场派对?”

安·雅尼说:“一好球。但是别担心,这种事一向如此,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跳过清单上的第一个人,每次他们都是一无所知。”

“我从来没见过她先生。”女人说。

萝丝玛莉没说话。

“所以我们要去找欧琳的朋友谈谈,”李奇说:“我们得问出一些背景。”

“谣言,”齐克先生说:“只是推论、猜测、影射而已。他们两个没有能说服人的证据,而且说话也没可信度。私家侦探跟新闻主播正好都是那种会散播传闻、对这种事件提出另一个解释的人,这是大家意料中的状况。如果他们没这么做,那才叫不寻常。这个国家在超过四十年前有位总统被杀了,而今天还是有像他们那样的人宣称真相尚未查明呢!”

“我们得知道她先生的事。”海伦说。

“好吧,谢了。”海伦说。

“但是我们知道了。”萝丝玛莉说。

“我们想谈谈欧琳·亚奇的事。”海伦·罗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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