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贾云英笑:“我会教你的,小蓉,你这阿姨的叫法恐怕要改了。”

白建群:“妈,我们回来了。”

肖小蓉:“我爸昨晚上都犯了心脏病,吃了药才睡下的。”

肖亨正在里屋书房趴在书桌上写什么,听见小蓉开门的声音,把写的东西塞进抽屉里,拿起正抽的香烟抽起来:“你回来干什么?”

贾云英:“他会是你的儿子的。你这把年纪,身体不好,怎么能离开小蓉,叫建群上门吧,再说,我那里连新房也没有呀。”

两个年轻人立在一旁,四目相看。

肖小蓉大惊:“爸爸,你是特务?”

白建群:“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叫她阿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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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云英不听,仔细检查后,收起听诊器:“现在听来好像是没有什么,不过,你这是何苦呢?”

肖小蓉:“爸爸,贾阿姨来了。”

(20-7)客厅

肖小蓉:“少抽几支?戒烟的决心下不了,戒酒怕也是空话。”

白建群拉着肖小蓉进屋:“妈,妈妈,来了贵客了。”

肖小蓉取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事后诸葛亮。”

肖亨拿起写好的信来看,看着看着,眼泪涌了上来,他放下信纸,走到柜前,取出大曲酒瓶,找出酒杯,满满斟好,口里喃喃细语:“云英,你就让我破戒,让我再喝一回吧。”他举杯一饮而尽,接着一杯一杯喝起来,直到倒在沙发上,酒杯掉到地板上。

肖小蓉:“妈,建群说你身体不好,你怎么样了?”

肖小蓉带了贾云英、白建群回到家里。

肖小蓉:“我们家那时也一样的,被扫地出门。”

贾云英:“哦,请坐,请坐,你看,我这房子乱糟糟的,连个好坐的地方也没有。”

白建群:“小蓉,我明白了,你爸爸是忠诚的共产党员,被派到敌特机关去当特务的。”

(20-5)肖亨家客厅

贾云英:“你不要自我感觉良好,我是医生,你要听我的,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了。”见冒烟的烟灰缸,“你这烟抽得实在是太多了。”

肖小蓉:“几十年没见到,一旦见到了,太兴奋了吧。”

肖小蓉和白建群边走边说话。

(20-14)贾云英家

白建群:“认我家的门太早了,是吗?我们的关系不是已经明确了吗?你不知道我每次一回家,我妈就唠叨,老大不小的了,大学也快毕业了,你的对象在哪里?我说在大学里,她说怎么不请回来让妈看看?你说我怎么办?”

贾云英:“正是,我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还叫贾云英。”

肖亨翻身坐起,顺手又抽出一支烟:“我说嘛,本来没有什么。”

窗外风声,小鸟啾鸣。肖亨终于写完了,他放下了笔。

肖亨走向街头的邮筒。在邮筒边,肖亨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欲要投进,却又收回来看了一阵,然后毅然投进邮筒。

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两个小年轻招呼两位老人就座,肖小蓉从小橱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来斟上。

肖小蓉:“你说我是事后木脑袋,我看你才是当面木脑袋。他们老战友几十年才遇到了,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你却待在那里。干什么,当木老虎啊?”

贾云英:“你们怎么不在学校学习,回来干什么?我的身体没有什么。”

白建群:“干什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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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建群:“我不好问我妈,你问你爸可能好说些。我不太放心,下午我要回城里看我妈去。”

续旧情 白头成眷属

肖亨:“是啊,白酒也不是能够解愁的东西。”

贾云英继续看信。

贾云英擦干眼泪,坐回沙发,端起茶杯来喝水。肖亨给她添开水:“阴差阳错,偏偏我们又错到一起来了,又看到了……”

贾云英:“不说这些了。建群也是,说高兴的事,提那些干吗。来,小蓉,吃点心。”

肖亨:“是的,他们只受过戏台上红脸是好人、白脸是坏人这样的教育,所以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也吃够了娃娃们的苦头,他们哪里明白啊。”

肖小蓉:“这就怪了。”

白建群:“妈,也不让客人坐,只管看人家,多不好意思。”

白建群:“她带我去过。妈,什么时候你们见见面,谈谈我们两个的事情呀。”

肖小蓉:“阿姨,没有呀。”

肖小蓉:“阿姨。”

肖小蓉:“其实我见过阿姨的,在北大荒。恐怕阿姨记不起来了。”

(20-6)厨房里

肖亨不再说什么,只管猛吸香烟。

贾云英长长地嘘一口气:“哦,我曾经假想过,却不敢相信的事情,终于是真的了。原来,你一直在没有硝烟的战线上工作。”

贾云英把肖小蓉搂在怀里:“呃。小蓉,你再叫一声。”

肖小蓉:“那你们分手后,就不知道彼此的消息了吗?”

肖小蓉:“爸爸,你原来不姓肖呀?”

肖小蓉:“妈,你身体也不好,就不要去了。我爸说没什么,老毛病了。”

白建群关心地:“妈,你怎么啦,又犯病了吗?”

肖小蓉不好意思地:“我总觉得现在就去认你家的门……”

贾云英自言自语:“怎么是他?”

白建群:“只怕我妈嫌你越帮越忙。”

白建群、肖小蓉都莫名其妙地发呆。

贾云英:“烟该戒,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贾云英没有再说什么。

贾云英:“那有什么看的?一定又是要小蓉去欣赏你画的窗户了。”

贾云英:

肖小蓉:“那有什么,向阿姨学嘛,你就不学了?”

贾云英停止阅读,仰面而泣:“我并没有说你错,也不要你说对不起,需要我时,我也会做出同样的牺牲。”

肖小蓉:“建群,我们到厨房去,你帮我干点儿活儿。”

肖小蓉:“我是四川人。”

白建群:“妈,你们打什么哑语,怎么我们一点儿听不明白。”

白建群恍然大悟:“哦,这一回,算是你比我聪明。”

贾云英:“后来我在前线负了伤,回到了四川,听说你……”

贾云英:“呃,是记不起来了。”拉肖小蓉到面前,细看,很高兴,“长得水灵灵的,你是哪里人呀?”

白建群进来,插嘴:“她爸爸也是老干部,搞公安的,‘文化大革命’也受尽了折磨。现在平反了,离休在家,一个孤老头子,怪可怜的。”

肖小蓉从厨房出来,请两位老人吃饭。

白建群:“小蓉,我妈昨天回家以后,不知怎么的,坐在灯前,很久不睡觉,不知在想什么,我催她,她叫我先睡。我一觉醒来,她还没有睡,好像在抽屉里翻什么东西,我起来拉她去睡,她才睡下了。”

白建群陪着母亲,到了肖小蓉家的单元门口,肖小蓉已等在那里,扶贾云英上楼,走进家门。

贾云英:“不行,得去看看,快走。”走出房门,又折回来,取出听诊器和急救药再出了门。

肖亨关切:“小蓉,快把抽屉里的救心丸找出来。”

“看你一头白发,我想,你也一样。但是不用再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避开肖亨的眼光,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天上,从兜里掏出手绢,迅速擦干眼泪,加了一句,“永远地过去了。”话一说完,却更泪如泉涌,她索性不擦,任泪流满脸。

(20-13)街头

(20-1)北京大学校园

肖小蓉:“爸,明天上午要上课,你要没什么,我们就回学校去了。”

肖亨站起来正想走出里屋,白建群已经进来:“爸爸,听说你犯了心脏病,我陪我妈看你来了。”

贾云英:“没有什么,不用了。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延安的名字叫李唯平吧?”

肖小蓉:“妈和建群看你来了。”

肖亨:“好,好,我戒烟。”把手上拿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贾云英:“也许是……”

肖亨躺在沙发上,解开上衣:“我这是老毛病,吃了药就好了。”

肖亨:“而且当了特务,是吗?我是当了特务,正牌子的中统特务,而且还是不小的头目。”

贾云英:“傻儿子,妈给你开玩笑的,我们这一代人受苦最多,却并不要人可怜。小蓉,你爸爸一个人在家,够寂寞的,你应该多回去看看,把建群也带去。”

肖亨:“回去吧,送你妈先回去。”

肖小蓉站起来:“阿姨,我给你帮忙。”

肖亨也站起来,强忍着自己:“我知道,这几十年,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不是我的过错。”

贾云英:“算了,不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苦已经吃够,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来商量两个小儿女的亲事吧。小蓉这孩子,我很喜欢……为什么不是我的女儿?”

晚上,贾云英一个人坐在桌边,正在读一封信,读着读着,热泪滚滚。

贾云英:“怪不得,阿姨也是四川人。”

肖亨:“原来不姓肖,解放后,就改姓肖了。”对贾云英,“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延安的贾云英了。”

肖亨从沙发上站起来,迎向前去,忽然停步不前,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呆望着,只说出一字:“你……”

白建群:“不,我妈的神色很难看,不是兴奋的样子,是很痛苦的表情。”

(20-2)贾云英家

贾云英:“小蓉,你爸爸妈妈都好吗?”

贾云英:“哦,还没成亲,你倒先可怜起未来的老丈人来了。孤老头子怪可怜的,莫非你想去倒插门,倒不可怜我这个孤老婆子了?”

贾云英望着白建群:“谁说不是呢?”

白建群高兴地:“你们两位老人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太好了!”非常痛快地叫肖亨:“爸爸。”

贾云英似乎有些头晕,肖小蓉扶着她坐进沙发。

肖小蓉拉他:“走吧。”

贾云英爱怜地看着:“小蓉,刚才建群打岔,你还没说你是哪里人呢。”

白建群:“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呀?这个星期六,跟我一块儿回城里,和我妈妈见面。”

贾云英:“如果你真是堕落了,去了台湾,我倒也罢了。偏偏你不是,还在北京,偏偏又相遇……”

贾云英从里屋走出:“什么贵客呀?”

肖亨:“我是有脑子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人。”

(20-9)北大未名湖畔

白建群、肖小蓉释然,高兴:“原来你们四十年前就认识,是老战友吧?”

白建群和肖小蓉回到贾云英的小屋里。

白建群:“那时我就向肖小蓉同志学习呗。”

肖亨:“不错,我就是延安的李唯平,而且是四川大学的李亨。”

(20-8)饭厅里

肖亨:“嗯,你要是我的儿子,有多好。”

肖小蓉:“谁说不是呢,我爸就是不肯听劝。每天不光抽烟,还猛喝白酒,不弄得醉醺醺的,就不下桌。”

肖亨:“女儿揭我的老底了。好,孩子,今天有老战友在面前,我对你发誓,从今往后,不再喝白酒,这烟嘛……就少抽几支吧。”

白建群更惊:“那你怎么能在我们的公安部门工作?”

肖小蓉给贾云英夹菜:“贾阿姨,听建群说,你做得一手好川菜,爸爸喜欢吃川菜,我可要好好向你学几手。”

贾云英:“是要见见面。你们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贾云英转过身,对着肖亨:“谁说是你的过错了?谁在怪你了?”

白建群:“所以我妈妈也长得很漂亮。”

肖亨释然:“你现在终于明白了,我还以为,没有这一天了。”

肖亨镇静下来:“客人进门了,认识不认识,都请坐吧。”

白建群:“这一定和昨天两个老战友见面有关系,他们两个怎么啦?”

(肖亨的画外音):“……我对不起你,但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为革命做出的不可避免的牺牲。我不做出这样的牺牲,别的同志也会做的,我们将来去见马克思时,不会感到羞愧。只是我从心底里,不愿意把你也拉进来,让你和我一样,忍受同样的牺牲,忍受感情上的折磨……”

贾云英:“连我一时也不明白呀。”

肖小蓉:“我也正要告诉你呢,昨天晚上我爸的心脏病又发了,让他吃了药才好些。我今天本来想请假不来的,可他说没有什么,老毛病,吃药就好,一定要我回学校。”

肖亨对贾云英笑:“你看,现在孩子管大人,可厉害了。”

贾云英:“听说一点儿,知道一点儿。”

未名湖畔,白建群和一女同学肖小蓉一起走向图书馆,看样子是相好的一对。

白建群介绍:“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肖小蓉,同系同年级的,她也去过北大荒的。当年我们都是狗崽子,自然就同病相怜,我害病的那些日子,还多亏她的照看。我们有缘,同年考上了北京大学,就好起来了。”

肖亨:“不是也许是,是真的是。我们是很熟的老战友。”

贾云英:“什么?你爸的心脏病犯了?走,我们去看看他。”

肖小蓉:“我去见了她,说什么好呀?我该叫她什么好呢?”

桌上的小钟,已经指向三点。

肖亨:“一定是小蓉乱说,我好好的,有什么病?”

(20-10)贾云英家

贾云英:“你们年轻,很难理解我们那个时代的许多事情。”

(肖亨的画外音):“……我原以为,从此我们俩天各一方,不可能再相见,谁知一双小儿女,又突然把你带进我的生活里来。一时间,我们过去在一起的那一幕幕往事,那封存在我心底里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特

白建群:“我这事后诸葛亮,总比你这事后木脑袋还强一点儿。”

肖小蓉:“我的妈妈前几年害病去世了,现在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

肖小蓉点头:“可以,我回去跟爸爸说好后就告诉你,我想他会同意的。”

肖小蓉:“我跟你一起去。”

肖小蓉随贾云英进了灶房,忙起来。

从厨房里传来两个孩子的说笑声。

贾云英随应:“呃,我的好媳妇,我的好女儿。建群,你也该自觉了吧?”

贾云英:“这孩子,说话老没正经的。好了,你们玩吧,我做饭去。”

肖亨望着满脸通红的肖小蓉:“你该叫一声妈了。”

(20-11)肖亨家

肖小蓉高兴地依偎着贾云英:“妈。”

白建群殷勤地为肖小蓉端茶送点心。

白建群:“妈,我哪有那个意思,自然我的妈妈是最可怜的了。”说完,依偎到贾云英肩上。

肖亨:“他们两人相爱,还有什么说的。建群能够是我的半子,我已经很满意了。”

肖小蓉一边开门,一边叫:“爸爸,我回来了。”

白建群:“妈,怎么,你们原来就认识?”

两个青年莫名其妙,呆看着。

肖亨:“那怎么行?女嫁男家,天经地义嘛。我已经找好了地方,我们部里有干休所。不过这事,等他们办了婚事再说了。”

肖亨:“偏偏还成了儿女亲家。我从来不相信命运,但是总有个什么在捉弄我们似的,要叫我们受苦。”

贾云英关心地:“酒少喝一点儿还可以,我看你的烟抽得也太多了,我是个医生,知道癌症的病因。”

肖小蓉:“爸爸,我看今天你就不要喝白酒了,陪贾阿姨喝两杯葡萄酒吧。”

(20-12)肖亨家书房

肖亨:“听说我堕落了。”

肖亨:“你去了华北前线后,我就不知道你的消息了。”

贾云英:“他呀,只知道动嘴动筷子。看你将来和小蓉成了家,怎么过日子。”

贾云英更是惊呆了,不仅停步不前,而且后退两步,盯着肖亨看,回头向白建群:“建群,是不是我们走错门了?”

贾云英走到肖亨面前:“我是医生,病人要听医生的,来,躺下,让我检查检查。”

贾云英:“不只是堕落了,而且……”

肖小蓉顺从地:“妈。”

肖亨笑了:“正因为我当过‘特务’,才取得了到公安部门工作的资格,正因为我当‘特务’当得出色,才调到了中央公安部工作。”

深夜,肖亨一个人伏在案上,从抽屉里抽出没有写完的信,继续写起来,很痛苦的表情,脸上似有泪痕。他习惯地伸左手想去拿一支烟,又生气地用右手打了一下左手,索性把香烟盒和烟灰缸一起推到地板上,他在苦苦思索,继续写了起来。

肖亨终于先开口:“看你一头花白头发,这几十年你的日子大概过得不轻松。”

巧因缘 儿女做大媒

白建群:“我们这已经是大大地改善了。小蓉,你没见我们扫地出门住的那黑屋,就在院子那边的车库里,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20-3)灶房

肖亨也落座,但好像也有点儿说不出的味道。

白建群:“小蓉,下星期天怎么样,就在你家,你家屋子宽一点儿。”

(20-4)某机关宿舍大楼下

上午。

没有孩子在面前,肖亨和贾云英二人更觉局促不安,不知说什么好,肖亨只管抽烟,才按灭一支,又抽一支出来吸,贾云英只管端着茶杯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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